【林旒生專欄】《笠書》之枕邊小品
以前,在少年時下這麼大的雨的時候,轉過長廊,呆呆的倚在欄杆上看在雨水中的白而帶紫的桐花,花瓣到處都是,雨裡透著春天的氣息,桐花吐出長的金黃的蕊,我聽見雨聲,從屋檐下流的雨水聲,桐花更白嫩的跟白玉似的,雨讓它們更乾淨,獨立在那兒,久了就會感覺莫名的淒冷,彷彿前代閨中少女的懷春。
在我同學的家裡,臨近一條小河的一個小壩子,我不知能不能用「壩子」來形容,此時確已是有一座花牆,錯沓著數百朵甚至上千朵的月季花,花大如蓋茶碗,也是浮浪的落了一地,然而還有一些勤快的蜜蜂鑽在花房內工作,天晴的時候,他們一家就坐在那花牆下吃飯,我們也前去坐在那裡一塊兒聊天,計畫著將來的耍子,整個地方布漫著甜的月季花氣,無論遠與近也根本聽不見任何汽車的聲音。
爬上學校的後山,雨霧瀰漫,山色尤青,竹葉與笠葉,從風內傳來味道有點清苦卻自然原生的氣味,而桃花點綴在附近的山房,也因為雨水的洗濯由粉紅變淺白,往日間的燕子消失了蹤跡,可是油菜花織得夏間的麥田如鋪霞翠錦,雖說雨霧還大,但卻色彩鮮明,雨中偶爾還有穿著簑衣的鄉下人來去,還聽見他們用鄉語相互的問侯。
下得山來,卻突然聞到熟悉的葵花氣味,當然葵花還沒有開放,但葉子離離如焰,呈現出青春的長態,這是學校的美術老師種菜的一個菜園,因為少於照顧,雜草叢生,常可以看見裡面奇形的葉子,有的竟然是劍葉,暗朱色,還有纖弱的黃花,萼類金盞,折下來便流出有沾性的白漿,還有菊花味的野菊,雖說是這樣的雨天可是蜜蜂也仍在它的花心中忙碌著,我看看它們的忙碌,當時心裏滿是好奇與春天神秘的不知從何而起空靈的興奮,以前的《周南》,《召南》,《昭明文選》可記有這種心情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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